壬寅夏日的远足东北亚草原纪行5

五.归途,在雄鸡的冠子上

知道根河,是因为多年前发生的一场空难,知道了它在内蒙古,具体在内蒙哪里,并没有概念。后来在朋友圈上,经常看到朋友来此旅游的身影,根河机场袖珍特色。来了方知道,根河在北方的北方,纬度比大庆还要高五六度,在祖国版图上,仅比漠河纬度低一点。根河的特色是什么,不大清楚。路边醒目的地方,有这样的宣传标语,“欢迎来到中国冷极”。这里已经是大兴安岭林区了,也是个十字路口,北上有林业小道到漠河,往东约两百公里是加格达奇。这次前往漠河,得走这条路线,是个躺着的U字。路途虽远,这样长距离的驰骋在林区,却是我喜欢的。

到加格达奇这一段路却走得并不轻松。沿途许多地方在修路。大兴安岭林区没有想象中的郁郁葱葱,只有路边上看到的原木垒起的木头房子昭示这里属于森林王国。深刻的印象就是人烟稀少。偶尔经过的街镇都是昔日林业工人的家园,转型以后,看不出他们谋生的路数。靠山吃山,山水依旧,东北人却潮水一样退走。东北亚都面临着这样的尴尬。

道路漫漫,兴致丝毫未减。我对新鲜的地方有天然的好奇心和探索欲。林区的的旅途是单调的,道路两边除了防火的提醒标语,没有多少变幻。可能是防火的需求,森林和道路之间都保持了十数米的距离。停下来走进林子的兴致也没有。在人烟稀少的地方,对一个新闯入的过客,贸然进入可能意味着风险。再说也没有时间啊。这一路,为了当天赶到漠河,在低速、修路的路况中跑了八百多公里,到塔河的时候,甚至有点开麻了的感触。在大兴安岭深处,森林营造的小气候特别舒服,饱含负氧离子的空气没得说,时时落下的阵雨仿佛让万物都湿润了。

晚上八点多,天早都黑透了,依稀看到远处的灯火,漠河快到了。漠河因为地理位置,近年逐渐火起来了,变身为旅游城市,旅馆林立。可是,来这儿看什么,到了,才觉得是个问题。漠河城市比想象的小,也没有其它旅游城市的整洁繁华。毕竟这是个版图的尽头,公路、铁路都是末端,人流到这儿都是要折返了。走马观花一圈,就做了个核酸检测。说是尽头吧,离边界还有几十公里,有点尴尬。客人们来到漠河,基本都会再北行七十多公里,到达黑龙江边上的北极村。几年前,我就把漠河列入行程计划,想在祖国最北端过一个春节,感受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,想象的很浪漫。突如其来的疫情使这个计划一再推后。现在被打包进内蒙草原行的行程中,在盛夏来到这儿,好像仅仅证明了来过而已。

吃过早饭,开赴北极村。北极村才是真正的一极,最北端、边境、黑龙江畔、森林景观,这里都齐活了,所以北极村更火。怎么说呢,进北极村是要收门票的。村子里宾馆、民宿都有,满足那些到这里小住几天的。北极村到漠河是折返路线,返程若再走几百公里的重复路线,不是我的风格。打开地图,有一条没有标号的道路沿着国界可以到黑河,就走这条道路吧,七百多公里的距离是挑战,更是梦幻。这条路沿着黑龙江河流方向前进,却看不见黑龙江,离它大概有十来公里,路面上刷着“边防路”的大字,几乎看不到往来车辆。偶尔会看到停在路边的农用车或者摩托车,猜测是进林子里面采集山货的人的交通工具。北极村与附近十多公里的北红村,是这一区域仅见的村落,从北极村沿江到北红村徒步是网上的热门路线。

路很好,森林在两侧几十米外,天地之间就我和车子。路肩上隔一段距离会有两只五升左右的水瓶,便猜测它们是谁放置的,做什么用途,不得其解。开始以为是在林中劳作的闯山者的物品,后来发现它出现的很有规律,判定它是一种道路设施,跟路面上放置的沙袋一样实现某种用途。是森林防火的吗?就这么一点,真的是杯水车薪啊。是给旅人准备的?也不可能,在这个路段没有信号,没有来往车辆,万一有什么情况,比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里还不堪啊。这样的路程还有五六百公里呢。心情惴惴然满怀疑惧地迎来一个路口,标示往南八十多公里可以回到塔河。犹豫片刻,决定继续前进,到塔河后我不是又得走几百公里的返程重复路了吗?再往前走,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车子,接着,又看到了一处房车营地,还停了三四辆车子。有人烟了,旅途一下子显得豁然开朗。下午四五点钟,迎来了一个村镇,到了一个林业局。车子继续前行一个多小时,呼玛县城到了,还是林区县。早晨出发,整整一天,在祖国的最北端森林里,驰骋一天,还在大兴安岭的深处。看地图,从呼玛到齐齐哈尔七百多公里,是一条由北到南的直线,延伸返程路线到内蒙古南部通辽,好似从头顶到脖子部位的一次垂降,距离一千四五百公里。这样的想象一番,旅途的乐趣又陡然增加。

过了呼玛,路边就有了农田,继续前行,就看到了前方的大河,又看见黑龙江了。江边上行驶,旅行进入享受模式。驻车拍照、休憩、眺望对面的俄罗斯,完全是自由的状态。有的地段,江面狭窄,俄罗斯离得很近。这个印象里遥远的邻国跟邻居一样了。

黑河市多年前到访过,印象里繁华现代。车子直接开到江边的国际饭店,当年曾住在这里,身后就是黑龙江,当时曾在黑龙江大堤上望远镜里窥看对面的布拉戈维申斯克,祖国繁荣得多。十几年过去,这里依旧是黑河的窗口,黑河国际饭店旁边的停车场停满了旅游观光的车辆,江堤上游客和市民三三两两。可能由于疫情原因吧,游乐设施歇业中。江对面似乎比以前繁华多了。黑河却显得没有多少变化,走进附近的市场,街头的蔬菜食品几乎是国内最便宜的,地产的小黄瓜五毛钱一斤,梨一元多一斤,买了两大袋路上享用。在停车场边卫生间清洗时候,被保洁大叔当成房车自驾的,奚落一番,说江边停车场汛期会被水湮没的,不能当营地。

黑河承载着国人心底的伤痛。学生时代,对海兰泡与江东六十四屯大惨案铭刻于心。江东六十四屯就是江对面的布拉戈维申斯克。年的《瑷珲条约》,丢失黑龙江以北、外兴安岭以南的六十多万平方公里领土。对一个少年,没有什么比这更扎心了。两次来到黑河,看到瑷珲城就在眼前,想了想,去看么?去看什么呢?有什么可看的?关于这里,历史已讲够了。我想,千里迢迢两次来到这里,还不是心底有这召唤么。凡中国人,心同此理。

过了黑河,这次远足就彻底踏上了归程。由黑河继续南下,经齐齐哈尔再入内蒙古,沿着内蒙南缘接近陕北,返回西安,一圈下来,也是八千公里云和月了。回程天天都是硬仗,因为假期马上满了,疫情随时都可能出现幺蛾子。得和时间赛跑了。

黑河到齐齐哈尔还有七百多公里。之前印象齐齐哈尔在黑龙江就够边疆了,离黑河这个边疆尚这么远。只能扯起跑了。前半程基本还在林区,后半程就是草原一样广阔的农业区了,真是一块富饶的地方。热得够呛。车里的黄瓜,第二天口感就有点虚心了。前方的吉林有疫情,不能进入雷区。便西向进入阿荣旗。扎赉特旗、扎鲁特旗、巴林右旗、正镶白旗一个个呼啸而过。这一片区域,农牧业间杂,一会儿农田,一会儿草原,沿途所见,像极了东北农村。嘈杂的街镇上,小伙子姑娘们看起来也很东北,热情友善,语言浓浓的东北大碴子味。天下的归程大都这样吧,归心似箭。每天都驰骋六七百公里。到了察右前旗,纠结了一会。之前的计划里,应该从这儿入山西,去偏关看一眼,实地感受一下大名鼎鼎的“走西口”的,或者去探一下清水河。最后还是果断地舍弃,就老老实实从陕北走吧。来的时候,怕行程码里“染晋”,每到黄河边上驻车观览休息时候,都要关掉手机信号呢。不能晚节不保,去冒险了。这就是疫情时代的旅行。马不停蹄,接近鄂尔多斯,已是乡音满耳。

一圈下来,历时十七天,行程近九千公里,所经区域,大部分都是未曾涉足过的,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走马观花。在草原这样一个人文密集度低的区域里,匆匆走过也是浮光掠影的。想一想自己各种走遍的梦想,真是道阻且长啊。稍事休息,换种模式生活工作。蓄积热情,整理行装,为下一个出发准备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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